五两轻骨 注册会员
五两轻骨 发表于 2007-9-23 23:58:58
                          夹缝岩游记

    习惯了早睡早起,第二天起来才看见虎哥夜12点发来的短信,说梦亦非要搞个笔会,希望我能参加。这是个很讨好的出游借口,故作慎重在就餐时跟大猪提起,说要去采风,拗不过我,终于答应放风,于是提前高兴并期盼着。
     
    虎哥要把《都柳江》首期在5.2前赶印出来,并交代我整理自己的一些作品,懒散地拖着,直到月底虎哥到都匀来定刊才匆匆收了些交给他.一来这几年都是抱着游戏的心态玩文字,自觉无甚力作拿得出手,二来只想借机出去溜几天,没想要故作高雅以文会友.
     
    5.2晚上大猪帮我准备了些吃的,怕我到乡下过不惯饿死,早晨趁大猪还在晒屁股就拎着包溜了,不想要他送,这家伙多次请求送我去,帮我当后勤,甚至保证只远远看着,绝不参加我们的活动,可是,丫要把这么双眼睛死死钉在我脊梁骨上那还成?先到店里宣布:我要泡帅哥去了,你们乖乖的不许乱跑.俩伙计楞个半天,乐了,要送我,一看走私都还有两帅哥护驾,求之不得,美女出巡嘛,怎么可以不搞点声势出来?
   
    搭三都文联的顺风车,车上还有个美女,自知山不容二虎,遂象只老实的猴儿坐后排决不敢乱摸,不管谁的屁股.车在兔场出了省道向翁台乡的山路上驶去,才一两公里就绿荫掩路,寒意顿生,也不想出声喊把玻璃摇上一点,直到看见紫色花儿流水似的的从山间淌向溪沿才忍不住大叫起来"那是什么花?我没见过。"车上的人都笑了"杜鹃啊,你没见过?""见过啊,可我们家是艳红色的,都匀是星散的灌木丛的红白色,这里却是高枝大团开得如此飞扬跋扈的紫色。"一路上除了流水轻云似的的杜鹃花和绿得铺天盖地的林木,车沿着山岭盘旋而上,我们没遇到一部车子或者一个行人,怪不得这里一天只有一班车往返,也许正是偏僻的原因才使得这些山水纯净得不沾一点烟尘吧,看久了我不再好奇只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湿润的空气,恨不得把肺里的污浊全换掉。

    会期是5。1开始的,这时护林站的接待人员已经撤回去,好在梦亦非事前跟虎哥反复交代过怎么走,在护林站下车,听说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驾驶员死活都不肯跟我们进山,说就在那等我们,已经中午了,谁也没想到这里连个小卖部都没有,除了山上引来的泉水,能饱肚的恐怕只有空气了,我思忖再三,大义凛然把吃的全给了他,只留下几瓶饮料,想着再坚持个把小时就能吃到美味了,谗涎中....美女一边梳头整理仪容一边叨叨说连个伞都没带,我赶紧掏出自己的讨好她,反正野惯了,再说今天这套行装,撑把伞实在是不伦不类大煞风景.随着涧水冲出的沟上山,每一步都要踩稳,生怕脚下石头一松,自己滚下还砸着后面的人,我仗着身体轻盈,蹭蹭几下就窜离组织几丈远,然后悠哉乐哉看他们气喘嘘嘘汗流颊背地埋头苦爬,今天美女可吃大亏了,居然穿的高跟鞋一步三崴,还拿着我那把没用的伞,忘了说这沟里竹树茂密遮天,伞这时真成了累赘.可怜的虎哥拎着我的包亦是苦不堪言,我得了好处当然不敢卖乖,在他们看来,我能不耍娇要人背就算能干了.为了减轻负担,我使劲的喝饮料,心想装到肚子比较省事.涧边长着细长秀美的竹子,美女告诉我这叫八月竹,到八月的时候才出笋子,我想起两天前和天涯论坛对联雅座的版主棺材争论,他说做笛箫的紫竹那紫色一定是加工漆上去的,根本没有天生的紫竹,说得我纳闷起来,明明是记得见到过的,被他一再质问,自己竟迷糊起来倒底有没有?现在正好求证,虎哥说我家就种得有,你去我家的话,砍一捆给你抗回家,我说不要一捆,只要一截,我拿给那个城市笨蛋看.现在想来,我也算半个笨蛋呢.还有,棺材交代过我,一定要带回自己的垃圾,这点我得向他谢罪,我没有做到,因为路太难走,我只恨不得两手空空一点负担都没有,不过,营养快线的瓶子不错,我都好好的放在石缝里,心想也许村民赶场渴了能用它装点水喝.

    好不容易看到舒缓的平地,我兴奋地跑到山梁上用手搭凉棚远眺,以为能够看到村庄,可目极处尽是高旷天空下连绵不断的青山和几只掠过峡谷的鸟儿,看不到一点人类生活过的痕迹,烈日下眼前的山峦丰腴庄严,仿佛慈祥的母亲一如既往等待游子归来.我甚是喜欢早晨披雾的朦胧与傍晚染霞的悲壮,总会让人莫名地感动.恨不得就化作了山川的一石一木与之恒古.这时他们都累得坐在地上不想动了,我高兴劲一点没减,象个猴儿似的跳上窜下,结果和树上的大青虫来了个亲密接触,一看那面目可憎的软乎乎的东西趴在我手臂上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又紧张又害怕只管闭着眼睛又叫又跳,美女以为我被野人非礼,冲上来一看,也束手无策,可见我声嘶力竭地狂叫,鼓起勇气用纸巾把那可恨的家伙赶了下去,我拉着她一阵狂奔,生怕虫子会长脚追上来似的.从这时起,我们俩才算亲热起来,我也不乱跑了,乖乖躲到她伞下,听她教我很多植物知识,有个很奇特的现象,今天看到的蝴蝶全是成双成对的,我没有去捉,虽然答应过包头的小文要送他一只贵州的大蝴蝶.山上黄色紫色白色的野花开得灿烂多情,我摘了就往自己头发上插,一道山梁没走完,我竟山花满头,摇曳得象个花疯子,还问,这么好的草坡滚下去,一定很舒服.美女笑我,舒服是舒服,你得找个铁锅先把自己的脸罩住,不然你回家你们家人不认识你了.来到一个岔口,有两条路,一路平缓地继续沿着山梁延伸,一条鬼见愁的往峡谷插去,我和美女都坚持说一定是好走的那条,因为我们俩都怕下山,原因是我重心一向不稳,她呢还是鞋不好走.男女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手机到这里全成了废物,杨主席自告奋勇去探路,吴美女在对面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很文雅地撑着伞坐着等,我瘫成个大字趴在虎哥身边的草地上直嚷饿,可是,这个时候谁不饿呢?虎哥说那你啃我吧?我说不成,我不吃生的.我还是吃草吧.说着我就嚼了一口草,虎哥把我揪起来,说地上凉,坐起来抽烟,于是我和虎哥俩个当起了神仙把吴美女羡煞得要死,烟抽完我又不消地停赤脚到处乱跑,说是去侦察杨主席是不是找到好吃的独吞了,他去了那么久.虎哥拉住我,说还是他去吧,万一人家主席正方便,你这不是臊人么?一会虎哥回来报告:主席只顾拍风景早把我们忘了,叫了他这会儿正往回转.经过严谨地理论分析,大家一致认为峡谷那条路有马蹄印,一定是通往村庄,就算不是我们要去的夹缝岩,也可以找些吃的填肚子.
    下山很不好玩,每个人都只顾着脚下,虽然有杜鹃花夹道山涧叮咚,又累又饿还前途茫然,谁也提不起说话的兴致,一直拐来拐去的下,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我还是一个人冲在前面,有时因为踩滑摔倒尖叫而使这幽谧的山谷有了些许人气,藤树缠绕乱石横陈,穿行其间,两肋生风背心发凉,我愈走愈害怕,不敢再当子弹头了,还是向组织靠拢吧.望着眼前只看得到十几步远的山路,我大发感慨:如果我有一双翅膀....吴美女马上给我接着:那么我就可以飞下山了.我纠正:不,如果我有一双翅膀,那么,我就可以嫁给鹰了.众人笑倒:苍蝇也有翅膀的,而且和鹰是远亲.山脚有颗突兀的大石头,光洁平坦,好一个天然大床,杨主席建议我爬上去留影,打量了会,我说,爬上去睡一觉比较值得,留影就不必了.虎哥忙着给吴美女找一根趁手的拐杖,主席在下面喊,这里好多.我们跑下去一看,全是手臂大腿粗的青冈木,不知谁家砍好堆在那的,这是我们进山以来看到的第一样有人类生活信息的东西,我指着最粗的那根对主席说,主席,这根比较适合您,肯定撑得住您那山一样伟岸的身躯.我们吴美女嘛,就用您手上这根得了.转了个弯,看见树木掩映的木楼和稻田,大家不由脚步轻快起来.虎哥还来了个美声唱法,高亢的声音在山谷里回旋三分钟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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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07-9-23 23:59:29 |只看该作者
       远远看见一头牛,接着有人从地里走上来,想要帮我们接过手上的包,我不客气地马上递过去,虎哥用眼色制止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他对民风知道比我多,听他不会有错.村民引我们走向村子,一路攀谈,说我们来晚了,今天早晨才走了一百多人,昨天前天可热闹了,大约来了200多人,问还有人在吗?答还有一批,虎哥怕我失望,说留下来的都是精华.进了村,刚在石阶上坐下喘口气,就有人来接待我们,看样子是个游客,很熟捻的样子帮我们提了包送到农户家的房间.我不安份地先把村子视察了一圈,找到这次诗歌研讨会的工作室,刚才帮我们接包的那个游客发现了我,举这相机一直跟着:美女,回头看看,回头看看......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含蓄羞涩地勉强扁起嘴巴装出笑的样子.一会梦亦非(06年10月在都匀由虎哥给我引见过)也来了,招呼村民赶紧先给弄点吃的.饭菜不合胃口我胡乱扒拉几口就跑去换裙子,翻遍包气急败坏百密一疏我竟忘了腰带,要不是山路要走好几个小时,我是非要大猪开车送来不可.吴美女安慰我,这样也挺好看的,刚走出木楼,遇上一群准备离开的摄影爱好者,抓住我又是一阵猛拍,刚到新环境,一时还没适应过来,很不自然地站着任他们拍任他们走马灯似的站我身边合影.也许这个村庄实在是太古朴了,需要我在这个大背景上添上一抹鲜活的亮色.这边正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虎哥来找,说他们都到银杏树下讨论去了,让我们快去,赶紧抽身逃离.遇上刚才那游客,我问他去吗?他说不能去,他们要他赶写一篇5000字的获奖感言.我们后一拨人踩过新种的玉米地来到银杏树下,原来他们也只是闲聊,因为我们的到来改成PS研讨会,陈代云把所有的镜头都给了我,他笑说自己是公牛,见不得红色.敢情是我的裙子比人漂亮?只是这里除了绿色还是绿色,连山石都被茂密的长草掩盖,远处的山,近处的林根本找不到一片巴掌大的亮艳,于是我友情为他的镜头赞助了一把。因为换了鞋,下山我耍赖,不愿自己走,代云说我背你,你不许乱动,于是我知道了他有严重的风湿病,虽然本人号称五两轻骨亦是不忍再折磨他。

      而后大家来到地域工作室小坐,长发浪子盘腿主位,说着一口夹舌普通话,一看乍似云南土人,其他人四散聆之,一张铺着阴单蓝土布的神桌暂时被当成茶几,扁平土碗盛着醇厚的莆洱茶一字排开来,众人各取一碗饮,房梁上悬着两米长的一根四方木柱,上面签满到访者张牙舞爪极具个性的名字,靠墙陈列桌上散乱堆着这次与会者带来交流的书刊杂志,我是个懒得看书不肯安静的人,用我妈的话来讲:‘屁股是尖的,从来不肯老实坐上三分钟。’墙上设展的农家百纳底布鞋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东瞅瞅西望望趁机溜了出去,走廊和工作室的木板墙上依次贴着夹缝岩地域工作室签约作家和诗人的近照和个人说明,我该是从这儿认识他们的吧,看到一个名字趴到窗口窥一眼,搜寻此人是否与会?屋里的人仿佛分成两派,后来的和不熟识的捧着别人的作品静静地在看间或端起碗啜饮一小口,梦亦非他们几个行为诡秘一脸坏笑指手画脚象是策划什么,我晕晕乎乎听到颁奖词剧本几个关键词,还时不时派人去督促那个谁的获奖答谢词写了多少字?够数没有?据说那个人还在挥汗如雨奋笔疾书,这边谢湘南,浪子,梦亦非也没闲着,趴在桌上运笔如飞,一会剧本写好,让徐公子(徐公子:独山诗人徐必常10岁的儿子徐清源,本次活动不可缺少的人物,因对此次获奖文本精妙绝伦的评论提名08年中国诗歌评论终身成就奖,可堪在人类文学史上记上不可小视的一笔。)过目并发表意见。只见徐公子一手拿着稿子一手作挥舞状陷入无限表演亢奋中,并就其中某些达不到极端恶搞的对话及细节提出非常中肯具有建设性的意见。陈代云和谢湘南双双放下教授与名记的架子诚惶诚恐地接受批评并执笔恭侯指导随时准备修改,大家以十二万分的热情为将要举行的“2007中国诗歌贡献奖颁奖晚会”紧张地反复进行排练预演。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高照一团喜气,转眼间狂风满楼山雨欲来,预示着这里将要发生一件不可逆转的历史性事件。本次活动的主角:诗人甘谷列----顶着飓风来了,仪态稳重表情严肃.出现在我们目光恭候着的会议大厅门口,这时镁光共雷电急闪,掌声与暴雨齐鸣,主持人梦亦非手握稿子卷成的话筒站到台前,以热情洋溢的开场白欢迎甘谷列入场接受这却之不能的无上荣誉:“各位尊敬的诗人、作家、评论家、艺术家,各位来宾,2007中国诗歌贡献奖颁奖晚会正式举行,感谢中央电视台点COM,感谢BBC,感谢半岛电视台,感谢拉登先生,感谢TMD电视台……下面请著名诗人浪子先生给甘谷列授奖。”坐我旁边的浪子马上走上前把一个长约一尺三寸宽八寸正面写“2007 中国诗歌贡献奖
      甘谷列 2007年5月3日,地域工作室”盖着“独山县翁台乡甲乙村翁丙村民小组”公章背面签满我们大名的木牌迫不及待塞到甘谷列手上并与之握手作无限荣幸状,这个历史性动作在甘谷列的配合下被封为皇家摄影师简称黄摄的代云的相机闪光灯幸福地烧灼了一分多钟。接下诱劝、威逼、绑架甘谷列致答谢词,其间浪子毫不客气地篡夺了梦亦非的主持权,由于甘谷列认为先致获奖答谢词不合传统流程,坚决拒绝越规行事,只好由谢湘南表情丰富感情充沛中气十足抑扬顿挫地致《授奖词》当念到”甘二狗“时,甘谷列原来满是笑容的脸一下变得惊谔和僵硬,到现在他才明白这是一场恶搞,众人大笑,我没有笑,有些心酸,那么一个认真的人,一个前所未有无了游戏态度的人,是的,我和他一样以为这是个认真的奖项这是个严肃的仪式。所有的人都在笑,笑声比暴风雨还要大声放肆,几乎把低矮的木楼掀翻。最后甘谷列还是艰难地把千呼万唤的获奖答谢词念完,把这场闹剧反恶了一把,当戏虐与严肃并存,必定能获得不同凡响的讽刺效果。我给了他最热烈的掌声,为他还能勇敢地站在抨击的风口浪尖,为他对自己写作姿态与信念的坚持。“好样的,甘谷列”我想他能看得懂我眼里的赞许,一直认为:一个人重要的不是才华不是作品,而是人格,不肯屈膝媚俗的硬骨。答谢之后,谢湘南再念出自他手的色情与讽刺、严肃完美结合的《授奖诗》:

      每日一洞
??
??在中国,洞很宽
??洞中有洞
??洞中有诗
??甘谷列同志每日一诗
??我们洞见,此乃每日一洞
??洞很宽,在中国
??宽是一种问题,中国诗歌在文本前
??作者已死
??甘谷列是具体的,在中国,在夹缝岩
??在洞中,洞是无限,问题……

      一个奖既有授奖词又有授奖诗,这可是中国诗歌颁奖史空前的一次。
??授奖诗之后,由陈代云、谢湘南、徐公子表演,梦亦非旁白由获奖文本《甲乙路小学甘二狗的春游日记》改编的诗剧,这是独幕剧,无限恶搞、无限拙劣、表演中无限卡磕,演员们无限不投入……甘谷列终于“愤而退场”。但是,不敬业的演员们还是把这诗剧坚持到最后一幕。(这是梦亦非的原文,事实亦如此)

(本次事件链接:
http://blog.sina.com.cn/u/1457885360

                   http://blog.tianya.cn/blogger/view_blog.asp?BlogName=langzichn   

                  
http://www6.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poem/1/149652.shtml
     
      后记:如果这次事件没有捅上互联网,我认同如梦亦非所说,这实在是一次非常愉快的私人回忆,有那么多涕泪交加的笑声和无限狂欢的创意,还有那各执己见差点老拳定天下的争论。

3#
发表于 2007-9-23 23:59:59 |只看该作者
      盛况空前无以复制的颁奖晚会大幕终于被夜色拉黑,精神的大餐终究不能裹腹,此起彼落的鼓点催发进军五脏庙的亢奋,又一个高潮在轻寒的村庄伴着雨声吆喝声从门缝里聚涌而来。

      瘦长及腿高的酒坛永远有舀不完的爽快,无须理由,只要有人举起碗扫一圈说干了,大家的碗必得同时见底,有人说过,再穷的地方都不会缺酒,红薯酒,腊肉,豆芽,豆腐,这是他们过年才吃的好酒菜,都拿出来供我们享用,此刻,饮的不再是味,是喜悦是狂欢是一种谁也无法推却的盛情,酒是燃媒,烧红了一个喧嚣率性的夜晚。

      幸运与不幸夹击左右,浪子是个酒漏斗,吴却是一个酒杀手,我不幸坐到了俩人中间,每次喊干了的时候浪子端起碗轻描淡写的一饮而尽,她却不会放过我,把我拉起来碗塞到我手上看着我先干为尽才把自己的酒一仰见底,如此,我成了众人的目标,知道我耍赖,每次酒必得老鼠般接受大家监视,而我,总要满脸痛苦地说“酒是毒药啊,那么缺德的事你们也逼我干,太没人性”然后在大家“你就当它水嘛,不知道你那为敌怎么换的大杯?”的取笑声中皱着眉头以慷慨赴死的决心喝一半漏一半。再怎么耍赖,几碗酒还是在胃里达到沸点火苗从眼里窜出来,烧得我视物模糊全身无力,这里我不得不承认酒场上我是个孬种,一个还没进入战斗状态就先倒下的逃兵。好在,浪子一直护着我帮我挡掉不少几乎要我小命的大碗不让我掉队。酒至中场,吴唱起了水族的敬酒歌逐一邀杯,一圈走过,村里的妇人们端着大缸子唱着向我走来,这架势吓得我彻底晕倒在了浪子怀里,坐着接酒是很不礼貌的,大家建议先把我放到床上再继续喝,浪子抱起我想把送到他房中,被截下说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幢没人的木楼,在雨中僵持了几分钟,拗不过众人,只好听凭指点转朱阁倚绮户嗑嗑袢袢把我扔到不知谁的床上,那边歌声笑声震翻楼板,这边我软若烂泥破麻袋似的孤伶伶歪在被子上连翻身摆个舒服姿势的力气都没有,然后有人进来,帮我理平身子用被子包好心肝心肝的叫得骨头都疼痛起来,酒醉心明白,只是当时不堪破。有的感情必得借了醉意才得以宣泄,原谅我,以昏迷以沉默以平静。徉装醉得不省人事任凭他抱走,转了几圈,或许是也醉了,竟把我又抱到酒场上,大家一看,笑了:“你拖她出来干什么?她又不能喝了”谁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都借了酒的醉吧。折腾几次我真是没意识了,怎么回到床上也不知道。

      我冷,老往温暖柔软的地方钻,贴过去靠紧了象流浪的小狗找到安全的窝。又一个人跋涉在干旱的沙漠,听到泉水的声音却得不到一滴润喉,焦渴醒来,已是万籁寂极,整个村庄都沉入黑黢黢的睡梦中。是的,我醉的时候,他们都醒着,我醒的时候万物都睡着了,我被时间的巨手抛在了荒凉之地,惊慌失措四顾茫然无处藏身无处奔逃,我在木楼与树影石头与泥土之间彷徨跌撞,希望能碰着什么醒着的,除了被硌得生痛的脚丫和涨水的山涧醒着,我的感觉神经也睡着了,任由肉体在陌生的夜里迁徙.

      终于,有狗叫起来,接着很多狗叫起来,全寨的狗都叫起来,有窗户的灯亮起来,一盏两盏很多盏,寨子被我吵醒了,高大静谧的山川被我吵醒了,我兴奋得无以名状,跑去摇醒我床上的人,我还想要摇醒所有的人,可惜我不知道他们睡哪里.我对吴说我饿,饿得要死,我必须吃点东西,不然我会生病,我会走不出这里.吴迷迷糊糊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说几点了,睡吧,别吵醒人,人家明天还干活呢.我说才一点多,我一定撑不到天亮.吴说你去找东西吃吧.我说我找到饭,我找不到锅.吴说你找帅哥吧,我说帅哥全藏起来了,我找不到.吴说你摸到哪个房间去把揪起来.我说我怕摸错,比如主席是不能乱摸的,吴终于被我说醒了,揉揉眼睛说你负责找锅,我来给你做饭.于是我鼓起勇气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门问你是谁你是谁?有男人的声音,我是黄漠沙.哦,我饿了.哦,我也找不到主人家的东西.我说我找到饭和电磁炉了,你帮我找插座和锅.黄漠沙终于被我吵起来,披衣先找到灯的拉线,使我重新从黑暗中回到光明.OK!万事俱备,只欠厨师,吴没奈何.只好起来帮我做饭,我指门外说水在楼下,这个时候我是万万不肯再从光明走向黑暗了.世事如此,人性亦如此,当一个人的眼睛习惯了光明,谁肯再回到死沉阴郁的黑暗?先烧了点水冷着,热饭的工夫甘谷列从楼上下来,我说怎么起了?甘说你把楼板踩得咚咚响,整个木楼都震动起来,谁还睡得着啊?其实一个人心里没事,就算把他丢到

      人来车往的大马路上照样呼呼作鼾,甘一定是为白天的事失眠,小半碗烫饭就填饱了我搅得鸡犬不宁的胃.吴说酒散后,大家已经关门睡觉,浪子把大门擂得山响要找你,大家好不容易把他架走,我怕他又来找,索性把你转移到女主人房间我们三人睡,你一直往我怀里钻,我就当我女儿似的搂着你睡.说得我挺不好意思:这酒害得我失态了.这晚,失态的好像不止我一个,原谅酒精犯的错吧.甘谷列问头还痛不痛了?我说不痛了,他说我让人给你弄毛巾擦脸,谁知道浸的冷水,这不是要命吗?我要她们去烧热水来我自己给你擦脸敷额头,不然你现在精神那么好啊?我感激的笑笑,没有说谢,这时候说谢字反而虚伪,是真朋友只须一个眼神就能明白,语言成了多余的表达.

      水干饭尽,吴继续回去蒙头,我了无睡意,和甘谷列聊起很多事,关于为文的态度,我始终坚持以澹泊自然的心态写作,不妄求名利,便能达到了臻境 .文者,不是写出了多少文字,而是他的文字对社会有多大的责任与作用.我达不到那种深度力度和高度,只是一个拼凑文字的玩童.所以不敢挤身文人之列.甘谷列说,你和白天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们都被你的外表蒙蔽了.我笑,我更愿意别人只看到我的表面,一个人若急匆匆把自己一览无遗地表现出来,那他就只是浅薄得如一张日报,被走马观花浏览过后弃之一旁,有的人是一本书,精美的扉页后应该有厚重的信息,让人掩卷深思复一阅再阅,一本书只要有一个看得懂的读者就够了.而我,一直在等一个读得懂我内容而不是只看华丽文字的人.我喜欢以精致斑斓的封面去迷惑读者的眼睛.去考验一个人真正的读书意图.因为陌生因为夜静,我一反常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在夹缝岩的一间木楼里发表了我人生最精彩的演讲,虽然只有甘谷列一个听众.我只是想说,想表达,就算没有听众那又如何?我止不住想说话的欲望.虽然更多的时候我以静默的文字满足语言的欢娱.

   说话间,代云也醒了,加入了我们的谈话,说起白天的事,希望他不要太认真,这只是一次以恶搞形式对中国现代诗歌种种弊端的抨击,不幸甘谷列成了载体,这是偶然亦是必然,要透过表面看事物的本质.不光是获奖文本如此,实际上大多的文本与此殊途同归.此间,我让代云把白天的照片选了些存到我U盘里,也就是回来后在槐花群发过的那几张.甘谷列上楼去找什么东西,代云跟我要了纸和笔,说要和甘谷列一首诗,其时无话,我睡意大发,连打几个哈欠,在清晨六点回房酣然睡去.全然不管夹逢岩被我蹂躏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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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4 00:00:48 |只看该作者
      次日,因下了一夜的雨,出门顿感到一阵初春的寒凉,在水池边漱洗,还剩一袋牛奶,撕开准备用来洗脸,旁打水做饭的村民问是什么?我说牛奶,她惊讶地说在电视广告上看过是喝的不是洗的呀。正在动作的手停了下来,很尴尬,这不是适合小资的场合,我几乎忘了。

      先到工作室去,大家都在,还没生火煮水泡茶,空气中似乎袅绕一股郁郁寡欢的气氛,昨天几乎掀翻楼板的笑声象被雨水洗刷过一样,不留半点痕迹。虎哥告诉我今天必须回去,原来是乍聚又离的情绪在作怪,才半天一夜功夫大家都生出感情来,却转眼要分别,谁心里也不好受,我正象只放出笼的鸟儿还没撒够欢,十二万分不想走的,央求再玩一天,主席和吴坚持要走并要求虎哥也走,这让我两头为难,我是他们带来的,不走不合情理,走呢又不甘心,好不容易放次风,一出山电话有信号就会马上被大猪抓回去,四天的假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帮我说话并保证会照顾好我一定把我带出去送到独山,虎哥终于松口让我留下来,知道我被关得太久憋坏了,断不肯乖乖地提前飞回笼子。这边我可是乐了,那边湘南和吴却是无语,只一个站在花旁满腹心事地浅笑一个不停地摁快门,留不住人就只好留些可资回忆的影吧,没有人去打扰他们,都是感性的人谁看不出那眼里写满的爱慕与不舍?在这么个世外桃源的山村不邂逅点浪漫的爱情还真对不住这青山绿水。一定是吴美女的歌声把湘南醉到了,萍水相逢,问什么今生来世?只管饮了这杯酒醉他个一时半会吧,明日,明天又隔天涯,梦里谁还回得到昨夜的迷醉?

      九点钟吃早饭,和昨夜一样的酒菜,我和浪子都不习惯这么隆重的吃法,草草扒几口就算完事,末了都到工作室合影,在那里相聚就在那分手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端起五月的晨风请让我们以山水的名誉送君一程,极目处青碧如洗,澄净得暧昧都变得透彻,湘南牵着吴的手引领前行,我们鱼贯随之,勾留的仅是藤树么?窄窄的小路让身体有了自然接触的理由,不妨扶腰款款小心呵护,一个脚印是两个人身体的沉重,无言,只有溪水快乐地吟唱,为有人涉过为有人以手搭成渡往彼此的心桥。浪子是个安静的人,被我强行绑架,不得已而随之,于是我不得不押后监视以防他半路潜逃,雨后溪水暴涨,微露水面的鹅卵石正好让我施展凌波微步,只轻轻脚尖几点我就飘到对岸,有时渡河不必方舟,彼岸只需要空灵极致的一跃,意念是长了翅膀的鸟儿能飞越无法想像的高度与宽度。顺着溪流草被踩得伏着细沙呻吟,腐叶泛起苦涩的汁水,辗转千回谁也无法背离自然的定律,那么请让我们一次再次涉过你冰凉的肌肤:五月某日夹缝岩的流水。一群人东倒西歪趔趄相扶,踩翻石头溅得深谷里一片清脆回响,这时浪子的臂弯是我摇晃的小船,长篙一撑绕过喘急的旋涡,如果情亦如此,能让领略河上美景而不湿鞋多好?只是,怀里的温润不可扼止催生尘世桃花,避得开脚下急流却避不开眼里的暗波。世外在这么?抑或在心里?再问,山川无言,一石千浪。

      在险不见径的山崖里穿行,人何其渺小,远不如一株树一方峭壁甚至一片落叶怡然自得。飞瀑挂练,从九天坠落,抖开一张铮铮作响的竖琴,日夜弹拨,动静相峙,于是,天地便灵动起来,恒默的五龙山活了,古老的村庄亦活了,象羞涩的少女光鲜翠嫩令人想往。湘南代云漠沙等都不肯远观,不辞艰苦攀援准备零距离接触用身体亵渎那匹白绢,我跃跃欲试准备紧随其后,被浪子拉住,天生的冒险精神让我不听其劝,虎哥亦不同意我任性逃出他们视力监管范围,于是,虎哥,浪子,吴,我都在这边静坐听他们时远时近的欢声笑语,我心里痒得猫抓似的坐立不安,浪子怕我乱动滚下去,揪我老实坐身边,看我闷闷不乐昏昏欲睡的样子,就让浪子先带我回去,恩,那么就此别过吧,虎哥和吴秘将继续顺着这边山崖走出去,伸出手,有些寒凉:各自珍重,后会有期。转身,不再回头,意已至,水长流!

      心情沉重脚步也沉重,任由浪子牵着走,一如既往做渡我的舟,回去的路漫长得看不到头,我们都被折磨得疲惫不堪。这成了日后他们笑话我俩病弱的理由,没有信念的支撑,谁都有随时倒下的时候。我只想找个能放身子的地方美美睡上一宿,懒得去问天明后谁的去留。无人的工作室成了我们跋涉赶去投宿最后的驿站,却被一把铁锁拒之门外,失望在喜悦之后结踵而来,满天地的空旷却没有一寸干燥可供我们栖息。再去接待过我们的村民家,原来谁也没发现把甘谷列落下,不去也罢,风景代云他们会装在镜头里带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会有N多糗事。一人占了一张床,卧谈会开始,主人上来,让我下楼不许和男人同房,好笑,两个人能出问题,三个人就必须装君子,只是她不懂文化人的规则。许是昨夜被我折腾够呛,不一会大家都沉沉睡去。醒来已是下午,去的人还没回来,无聊到昨天去过的百年杉树下转了一圈。浪子说去看看那个女孩,破旧的木楼门掩着,喊有人吗?半晌楼板有脚步声响,女孩探出头:“是你们啊?”平淡得没有半点惊喜。“我们想来坐坐,和你聊天。”“哦,上来坐。”上楼在木廊坐下,不见她出来,“喂,你不出来,我们和谁聊啊?”勉强出来应付我们,说要赶作业,明天要回学习学校上课。这倒让我们不好意思打扰人家了,本来是想来坐坐,资助她点钱,因为她是这个寨子唯一的高中生,家里穷,随时可能辍学,这是昨天浪子了解到的,跟我们说了,都有想帮她的想法。既然女孩不待见,也就知趣告辞。

       转到工作室,火已经生起来,水在炉子上冒着热气,代云忙着把数码相机里的照片输入电脑,一圈人乱哄哄东窜西窜,我又困了,浪子把我安排在他床上,我是个不择床的人,累了马厩都可以倒下安然大睡。可是,踩在木楼板叮叮咚咚的声音无法让我进入深度睡眠,尽管他们尽量放轻脚步。因为我不想参加他们的诗歌讨论,一直说自己是个局外人,走的不是一条道儿,文字有很多种态度,而我是最不认真的那个,所以选择假睡来回避这个严肃的问题。终于还是睡不着,爬起来宣布中立不管调停,文化人的分歧比国际矛盾还要麻烦,他们争执得铿锵激越水火相迸,我就奇怪广告摄影家田刚怎么对这感兴趣?像时事新闻记者似的举着短炮跑前跑后地抓镜头,抓人物特写。间打浑插科说代云因为一屁股摔到水里,爬起来顿悟,才有了现在的口吐莲花机锋妙语,他自己也一个劲的声明平时是不爱说话的人,以此证明他这跤摔得多么的有价值。以至于几次有人来催去吃晚饭都不肯罢口。无奈之下梦亦非只好发布单方停战决议,晚上继续会战夹缝岩地域工作室。

      这晚的酒没了昨日的热烈,虽然也有人劝酒,我坚决一滴不沾,席中问浪子:什么时候再去女孩家?他说他去过了,我问什么时候,他说我在工作室睡着的时候他去给了她些钱。我笑你很有善心啊,他说都是读书人,尽自己的能力吧,在西藏也捐助了几个学生。我握握浪子的手,赞许尽在不言中,他是个有着悲悯情怀社会良知的诗人,一个因为活得纯粹而一直孤独行走的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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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4 00:01:36 |只看该作者
      月亮淡淡的挂在对面山上,象一弯卧在白辉中的小船儿,缥缈而恍惚,这时,白日里峻峭的山谷不再个性凛然,被散漫的轻纱罩着,便也线条柔和温情妩媚起来,水田静静折射鳞鳞波光,这是嫦娥的梳妆镜么?被夜风擦拭得平整洁净纤毫不染。错落木楼象极雕龙刻凤的精致妆盒,藏纳了百十年珠圆玉润的故事和一个个生动无比的精灵和叮铛清脆的笑声。我和浪子象天地间出逃的俩个孩子,趁着夜色躲到大山深处的木盒里,小心翼翼打开一格一格未可知的快乐与神秘,从时间的框架到生命的脉络,从微醉到清醒,到万物皆静,蛙声虫鸣相和,此起彼落的是俩个人平仄有致的心律,隔着衣服隔着皮肤甚至隔着嶙峋的肋骨在风中颤动,穿过长廊是被折叠得无法拆解的身影,我的你的树木的柱子的,我们都融作了一团潋滟的淡墨。坐在朱漆栏杆,不是绿珠,可我竟有了倾身一飞的冲动,是谁在山崖下弹拨着水妖的诱惑?叮叮咚咚响彻千年。回眸一念,问:你会随我而来么?我不是神,浪子的脚步在千山之外,灵魂没有温度,我要你身体的柔软。伸臂一挽,墨色渐浓,谁湮没了谁?水镜已然失明。

      第一缕阳光打开窗棂,可不可以不醒?问同房的小妹。起吧,吃了早饭得赶路。恩,没有不散的宴席不醒的梦,从哪儿来还得归到哪去。出门梳洗,各自匆匆,离开是必然,时光和流水一样谁都留不住,何况走在路上的脚步?围炉有酒,可再烈辣的酒也驱不散离别的伤感,无人举杯,只黯然吞饮,第一碗相识第二碗相知第三碗相别,一天两天三天不多也不少,刚好契合了中国古老的定数。席终又有人来,迟到的采风者,我们将踩着你们新鲜的脚印离开,而你们之后,将有谁来?

      朱栏边,浪子再一次把我举起,这里,我笑过两回,一次夜里一次日里,甩甩长发,让遮住复杂的眼神,终究只是一场单薄的艳遇,我们必得以淡泊的心情离开。大家沉重的行李堆在一处让马驮出去,我耍赖,和行李站一起,想得到同样待遇,大家笑,我振振有词:怕什么?买一张被子把我裹起来绑在马背上。终究还是被浪子拉开,只有那么短的路还可以携手,怎么舍得你一个人落后?没有你的行程我将会很孤苦。得,被灌了兑鸠的蜜酒,这一路上就算刀尖我都得用最美的姿态行走,毫无怨尤。溯溪而去,我笑说这条溪就以浪子名字命名,浪子说好啊就叫浪溪。浪溪,有几个人会记得你五月五日溅湿发边斜簪的情花?转过山垭,烈日早以把潮润的心情晒干,原来没有什么丢不下,只不过愿不愿回首,就算回首也还是被层层密密树林遮了望眼,那里不再是我们的乐园。既然已经在路上,只能不停的走,无所谓起点无所谓终点,一路喘息急奔,有沟壑坎坷山花烂漫,这都不是停伫的理由,风景和时间一样在身后次第退去,我的前方在此山之后彼山之外,就象我的情人在掌心之中梦境之畔。浅淡的足迹被后面厚重的足迹覆盖,是如此轻微,仿佛只一个后来者就可以把我的曾经抹净。甘谷列忽发奇想,说这非常6+1,6个大人一个孩子,6 个男人一个女人.七个人在溪流砾石灌木林艰难跋涉,时而汗流夹背,时而冷风穿肋,自始自终浪子都没放开过我的手,就算路窄得仅容侧足.路太短人生太长,都心照不宣这只是一个时间段心灵的偷渡.上山,下山,一如生命之途,跌宕起伏巅峰低谷。象一群被文明放逐的野人窜上公路,忽然有些失落有些仓促,这里下去,我们又都得回到硝烟四起的世俗。

      卸下马鞍上沾满污泥的行李,我吐舌幸庆,幸亏不是想要绑在马背上的自己,不然这里没有骨骼结构图让他们把我原装拼装。没有车,但移动通讯有信号,联系独山车来接,要等一个小时。无事,又找乐,循声而去,清冽溪水小家碧玉般藏在密林中让人惊艳不已,甘谷列和湘南见水忘形,又上演一场人体艺术秀,我只脱了鞋袜在石上跳跃嬉戏,由此摔得PG开花,水凉得彻骨,那两个家伙冻得鬼哭狼嚎犹自不起还把徐公子扒光丢下水,可怜这孩子竟没有感冒。不忍看他们虐待未成年人,浪子拉我上岸去桃林摘桃,这会儿高个优势显现出来了,我只负责用目光视察哪枚桃子稍红,余下工程由他具体实施包括我的入口工作。未几,人都上岸,湘南又换了一套衣服,问他带了多少,丫说10多套,我大笑,你比我BT,我带了三套都觉得很自恋了,你丫更胜一筹。坐等无聊,湘南发书大家看,出来不过七天,沉沉一大包,竟有大半是书,这群呆子。笑归笑,却有些羞愧,我是与书无缘的人,有时间看的时候没书看,有书看的时候却没了心情。想起自己16岁那个愿望:嫁一个可以给自己一个书房和四壁书的人。后来嫁的,却是一个给自己几平米厨房的男人,整天为他油盐柴米酱醋茶操持家务。只在别人谈到书的时候才怅然若失年轻的梦。如果有来生,不做女人,就当一只蠹虫,把泛黄的纸张文字全TMD嚼到肚子里以补前生之憾。

      车来,把行李丢进去,各人落座,我晕车,经常吐得翻江倒海,于是靠在浪子臂弯沉沉睡去,醒来已上国道,一摸下巴,没流哈濑子,形象工程尚光辉无比,得意中~~~~~下午三点徐必常作东,请吃独山名菜三酸之一的虾酸牛肉,席间强迫徐公子敬杯,算是浪子认下干儿子,湘南当了未来岳父,代云当了二干爸,又看我,说没有干妈啊。大家附和:就你了,推却不掉,举杯:那我就代干妈吧,以后好把这称谓还给正宗的。酒饱饭足,开房休息,浪子不高兴我径渭分明把干妈和代干妈划得那么清楚,笑笑,这只是一场红尘中的游戏,请允许我给自己留条退路。晚上上徐必常家小坐,还是他作东,原是说吃三酸之臭酸的,怕大伙儿吃不惯,改吃三都铁板烧,中午饭吃得晚,也就没什么食欲,得以聊些酒外的东西,其间浪子无论端酒挟菜都一直用右手握着我的左手,好像成了彼此身体的一部分,代云感叹:你们握得那么自然,好像从几千年就这样一直牵着手走来,从来不曾放开过,真是羡慕这份自然与默契,来,举杯,为你们祝福!举杯!谁也不愿戳破这个漂亮的气球,都知道只是一场微熏的艳遇,借了文字的霞帔,我是黑白纸墨间最飘逸的飞天。

      6号,早晨上街为徐公子买见面礼,中午代云甘谷列从独山回广西,浪子湘南与我同行到都匀,作东到大猪朋友江畔餐馆,吹着徐徐凉风赏满目苍翠藤萝曲廊画亭,一顿饭竟吃了两个多小时。饭后到民俗风情石板街采风购物,在我的城市,手还是牵在一起,无所谓别人的目光。在书店和湘南走散,浪子买了一堆书和两件蜡染T恤,给我买一把漂亮的小伞和风车,电话和湘南会合,他居然淘到一对独特很有原始土著风味的木雕鱼挂饰。打车到车站乘到凯里的大巴赶18点广州火车,挥挥手,不问将来,不说再见,转身,他有他的方向我有我的归宿。象分别几十年的朋友,一聚便是一生唯一的盛宴。亦象酒,醉也好醒也好,随意才是最高境界,情亦同,问甚么深浅?渡过那条流便是来生。而今生,10年前,因缘已经注定,我要做大猪一辈子的烧饭婆。

      这个假期,我象一个出逃的天使,在夹缝岩被浪打湿羽衣延迟了归期,但是,我心里明白,只有大猪的怀抱才是我永远的天堂。

                                                        2007。06。07  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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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4 00:02:40 |只看该作者

骨头之夹缝岩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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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4 00:54:41 |只看该作者
美女美文!:f :f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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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6 10:31:10 |只看该作者
原来,五两轻骨 便是传说中的作家、诗人?还是长发美女?很好奇她们平时怎么活着,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还有,她哪一群超凡脱俗的作家、诗人朋友,平时也吃饭的吧?感觉都是现代诗人的哦。敬仰一下!

看来,暗的青春就这么不由分说要耗在这些文字上了,慢慢欣赏......一不小心,会成为别人粉丝堆里的一条,前程堪虞,多惨~~~
爱祖国更爱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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