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连载：《中联群英会》

● 第二回  堂前柳发  檐下香生

自从老柳应邀为灵犀的先生，每日天刚破晓，私塾中便传来朗朗书声。老柳是个讲原则的人，既为人师，就必须尽力去教好，绝对不允许有半点偷懒。

灵犀虽好学，但因年少轻狂，如此日复一日的晨课，精神上显然有点疲惫。“别人都还在酣睡，我却要闻鸡起舞，郎中说了，长期的睡眠不足，会影响青少年的发育。”灵犀心里说道。

终于有一日，听完老柳一番教诲以后，灵犀鼓足了勇气说：“柳先生能否体谅晚辈的苦衷？”

“当然，老柳也是从年轻过来的。灵犀有何苦衷，但说无妨。”老柳和蔼地说。

“先生，自从跟随您习文作赋，终日起早晚息，太阳是什么样子，灵犀早就忘记了。可怜乎，我已经是心力交瘁。”灵犀说，“难道先生年轻时，也是如此苦读？”

“老柳出身贫寒，哪有灵犀你此等幸运呢。”老柳说，“老柳家贫，上不了学堂。终日在私塾窗外徘徊，偷听夫子授课，仅此而已。”

“时势造人，哀柳先生的遭遇。”灵犀说，“但如今晚辈的处境，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且灵犀天资不钝，非是我大言，四书五经，皆过目不忘。如斯起早摸黑，恐是白费功夫。”

“非也非也，古人有云，曲不离口，拳不离手。老柳深有体会，如庸懒不温，则学之远去。”老柳捋了捋胡子，“灵犀明白了吗？”

“谢柳先生教诲，灵犀永记在心。”灵犀抱拳道，“学生偶得一句，不得以对，还望先生指教。”

“师也同友，教学之余，也可同娱，灵犀不必客气，请出对吧。”

灵犀打开私塾大门，指着门前的柳树吟道：“老柳当头兴土木，有请先生赐对。”

老柳一时无以对，老柳两字的头部各为土木两字，灵犀从字形上道出了对老柳先生严格教学的不满，也许是之前的先生没有老柳严格，让灵犀一时感到不适。老柳依然捋着胡子，虽一时语塞，也作无所谓的神情，依然微笑。

“灵犀，你是否怪为师对你过于严厉了，须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悲伤啊！”老柳很平静地说：“老柳当头兴土木；差生落后放牛羊。”

出句：老柳当头兴土木
对句：差生落后放牛羊

灵犀被震住了，心想，“良师爱徒，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传授于我，望我他日能飞黄腾达。而我却对老师如此不敬，真真该打。”面露惭色说道：“谢恩师赐教。”

“先生好句，令人折服啊。”一阵玲佩声鸣，奇香袭人而来。原来是东家的女儿江梅和表姐冷月，因慕柳先生的高才，而在屋外廊前观测。听到柳先生与灵犀的一番谈话以及对句，忍不住开口称赞。

“江梅向柳先生问好，冒犯之处，敬请海涵。”只见江梅面若桃花，语若凤鸣，在柳先生面前，侧身作揖。老柳更是呆若木鸡，世间还真有如此娇美的女子，莫不是仙女下了九天？“梅小姐客气了，老柳还礼。”心如鹿撞，老柳显得有点紧张地说。表姐冷月站在一旁，不作声说。且看此女，面冷如霜，高傲不苟言笑，与江梅相比，自有云泥之别。

冷月手里，是一束刚从花园采来的腊梅，她平生最爱梅花，每逢园中腊梅开放，她总会折上一束，插养于香闺之中。夜晚之时，常独自一人，对月吟赋，闻梅写诗。此次来舅父家小住，见园中一株腊梅，也不忘偷一束清香，欲养于房中。

冷月也是个美人坯子，家里人都戏称她为“冷美人”，她就像腊月梅花一样高傲，令人不敢侵犯。老柳也是个爱花之人，面对着如此俊美人儿，和暗香阵阵的腊梅，说话也不听使唤了。“花和女子全都好......”老柳说。

“我道柳先生乃明理之子，如此轻薄，却是好色之徒。”冷月柳眉怒竖，冷冷地说，“我看先生半是牛。”转身拂袖，扬长而去。

出句：花和女子全都好
对句：我看先生半是牛


老柳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心里恨恨地骂着自己。

“哈哈，看我家表姐真是才女。先生刻薄，俺家表姐也不例外。”江梅在一旁笑弯了腰，打破了这个僵局。“花和女子全都好；我看先生半是牛。真乃绝对啊，江梅佩服......哈哈......”

“老柳方才失态，真是汗颜，本是称赞，却惹来冷月误解。梅小姐请代老柳，向你家表姐赔罪了，老柳无心冒犯，还望表小姐能见谅。”老柳羞愧难当，悔不该口不择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回  灵犀求学  老柳出师

中联城，地处联海以南，西对诗径，东倚书山。城中繁花四季，商贾如云。这里气候温和，土地肥沃，山水风光秀丽多姿，平均温度20~21摄氏度，没有明显的严冬酷暑，四季皆宜旅游。

城北有一豪宅，只见一对石狮，威严守着朱漆大门的两边。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上，举头观望，雕栏画栋，更有神龙吐珠的精工，令人不禁肃然起敬。

在朱漆大门上方横挂着一块牌匾，中写着“诗礼传家”四个烫金大字。怪了，一般人家都是写明本宅主人的姓氏，为何这家却与众不同？再往大门两侧而看，一幅黑檀木的对联，笔走龙蛇，泛着金光。

上联：才子须谦，竹韵相随宜弄墨
下联：行人莫问，梅心作伴好烹诗

这倒令人犯困了，主人家到底是姓竹，还是姓梅呢？且不说这家主贵姓了，如此端庄人家，必有高人。

此宅主人是一位商人，祖上世代经营丝绸，几乎垄断了全国的丝绸供应，生意有如春潮滚滚，使得主人成了一方霸主。主人生有一女一子，其女聪慧，名曰江梅，因“女子无才便是德”观念的禁锢，江梅自小没有上过学堂。其子顽皮，名曰灵犀，自小苦读诗书，五岁成联，七岁便可赋。

且说江梅，虽说因封建束缚，不能像大男子一样，名正言顺地到学堂求学。但因其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过人之处，为其弟弟伴读时，也学到了诗词歌赋的精髓，以及联句。水平不在其弟之下，而姐弟俩自小感情融合，两人彼此以联取笑，倒玩得不亦乐乎。

这日，因灵犀原来的先生回乡奉母，不得继续教课。灵犀心有不舍，但孝敬父母则人之常情，不得不挥泪拜别恩师。但在其父眼里，先生却如裙衣，旧的不去，新的就不来。走吧，本府还愁请不到先生？因此在门口贴了一告示，招贤师以课子。

告示曰：本府神童，须名师作教，诚者请对上一对，之后进府面谈。
联曰：既是先生，眉短须长何道理

告示贴出几日，问津者寥寥无几，多因对不上主人出句，也对主人家的刻薄，望而生畏。

这日，素有“小包公”外号的老柳沽酒从此经过，一看告示上的出句，对主人的刻薄和自大感到气愤，有意教训一下主人，便上前把告示揭下，径直走进此豪宅的大门。

主人一见，来者老柳倒有几分书生模样。便问：“先生对句如何？”

只见老柳不慌不忙，呷了一口酒，晃起袖子，略作扇风模样。“这个鬼天气，东家竟如此孤寒，没一个打扇的丫头？”

“先生请先对句，此处并非乘凉之处。”主人冷冷道。

“且听。”只见老柳慢悠悠地吟出一联。

出句：既是先生，眉短须长何道理
对句：不因小丑，主肥客瘦是天生

只见东家顿时黑了脸，心跳加快，但因有言在先，不得发作。眼珠作急速旋转，狠狠喝了一口茶道：“先生高才，本府愿十金作酬，请先生留教。”

“老柳一生喜爱清静，惯居于山林之间，执教一事，恐误人子弟也。”小包公说道。

站在一旁的灵犀似乎看出一点端倪，顺打个圆场说道：“先生莫不是嫌灵犀生性钝拙而不愿执教？若不是，请受灵犀一拜。”顺作揖道，“老师在上，学生有礼了。”

“如此父亲竟然教出这样知书达礼的孩儿？”老柳内心暗惊，寻思，“看这小子眉目清秀，气宇不凡，且晓礼节，他日定成大器。”

再呷了一口酒，遂改口曰，“既然东家爱子心切，老柳就不便推辞了。”转身扶起灵犀，“少爷不必多礼。”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