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郑庄公 - 【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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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心映远贵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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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心映远 发表于 2007-7-29 10:58:59

说实话，寤生这个名字我真的不喜欢。十岁以前，因为寤字繁杂笔画多，每次签名都要费我好多功夫。这个字压在我小小的心里，沉重而郁闷。我由衷的羡慕弟弟段还有其他的小朋友，名字简洁好写又好听。长大后，我明白了自己名字的来历，寤生，顾名思义就是睡觉时候出生的。可我依然不喜欢我的名字，作为未来的国君，怎么能叫这样一个俗不可耐毫无新意的名字呢？我不敢对父亲说，父亲是一国之君，公务繁忙，况且又威严少语，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母亲武姜在我印象中从来没有对我笑过，脸上写满了阶级斗争，她的眼里只有段没有我，她只有面对弟弟段的时候才温柔温和。在母亲面前，我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兴，哪敢提名字的事情呢！唉，名字和身体发肤都受之父母，它就像长在我脸上的痣一样今生注定要同我如影随形。

只到有一天晚上我起夜偷听到父母的对话，才知道母亲对我是多么的苦大仇深。母亲娇声说：突（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叫父亲的名讳。突，多气派多好听啊！）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我们都成亲十多年了！是啊，姜，你为我生养了两个儿子，却还那么年轻美丽。突，我看小段段长相气质都和你十分像，这孩子聪明伶俐，骨骼清奇，文韬武略都在寤生之上，你就立段为世子吧！姜，这件事情你已经说了不下十次。寤生是长子，立长不立幼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寤生性格沉稳，为人谦和，有人君之仪。我就不明白，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咋就爱一个嫌一个呢？这件事情，我意已定，以后别再说了。母亲抽抽嗒嗒的哭起来，吓得我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

我的出生独一无二。在我成长的若干年里，它是郁结在母亲和我心里的一个沉重的结。我在母亲酣然大睡的时候，突然降临人间。我不知道母亲那个时刻是否在做梦，做一个瑰丽旖旎的梦。母亲是被我的哭声吵醒而不是因生产的疼痛而醒。申侯家的大小姐，武公的夫人，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母亲。我的不期而至打破了她凡事依计划运行的规矩。我呱呱落地的同时，一颗厌恶的种子也深深地根植在母亲的心里。

我承认母亲是不乏智慧的。在申侯和我父亲的耳濡目染下，她比一般的女人更有胆识有主张。日后她为段取我代之出谋划策，表现了一个贵族妇女特有的大气从容，如果逼宫的主不是我，我一定会为她拍手叫好！母亲毕竟斗不过老谋深算的我。她不知道政治斗争远远比宫闱斗争复杂冷酷的多。没有亲身历练，没有经过尔虞我诈的洗礼，成功的系数几乎等于零。另外，一个好汉三个帮，我的谋士祭仲，公子吕他们可不是吃干饭的。母亲以1：3的劣势肯定得输啊。我听母亲的话把京城封给段，已经违反了国家制度。为了家庭和睦，我咬咬牙忍了！我很愿意段乖乖在他的封地逍遥快活，母亲因此对我露个笑脸。我们老姬家从此以五好家庭的形象垂范天下，该是多么惬意啊！事情还是按照我不想见到的局面发展。段在外招兵买马，母亲在宫里运筹帷幄，旨在灭我。士可忍孰不可忍，一山容不了二虎，我只好牺牲亲情维护权利。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亲人之间能共患难，未必就能同富贵。尤其是帝王公侯之家，在无上的权利面前，亲情薄的象一张纸。母亲和弟弟约好里应外合，乘我去给周平王朝拜的机会端了我的老窝。结果一定比我出生还令母亲恼怒，我没去周，弟弟段自杀。

不入黄泉不得相见，我金口玉言，断无更改。没有了母亲和弟弟的宫廷冷清了许多。仇恨已被时间消磨得如丝如缕。很多个夜晚，我眼含热泪，思念着母亲和弟弟。血浓于水，我相信母亲一定也思念我。可我怎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呢？感谢上苍！颍考叔及时地出现在我面前。要不咋说吉人自有天相呢，多么聪明的人啊，一眼深泉，一架梯子，促成了我和母亲的亲切会见。母亲终于回来了，幸福的泪水冲开了横亘在我俩心里的结。我考虑，要不要把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象块宝定为国歌呢？

话又回到从前，母亲如果利用我的出生好好的做做文章，历史恐怕要改写。我在母亲的睡梦中降生，是典型的异人异相啊，在我身后好多年，有好些个开国帝王号称出生时一道红光冲天，一场大雨突降等等，无不为了强调君命天授，人家母子配合的真是完美。母亲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日后我割了小皇帝的麦子，惹恼了小皇帝。小皇帝撤销我辅佐他的职务，更惹恼了我。不好好教训他我咽不下那口窝囊气！老姬家三代佐政，享誉诸侯，岂能被这小皇帝侮辱！我火冒三丈，打，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少年！战斗比我想象的还顺利，我打败了小皇帝并让小皇帝光荣挂彩。可临了我还是放虎归山，让小皇帝回去继续做他的周桓王。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我是做了艰苦卓绝的心里斗争才放走小皇帝的。母亲没有及时渲染我的出生，我也不屑于在鱼肚子里弄寤生王这几个字。也不屑于找几个髫发小儿满大街唱周朝灭，郑国兴的儿歌。思前想后，取而代之师出无名。齐国宋国虎视眈眈，况小皇帝比他的太爷爷周幽王厚道许多。罢罢罢，还是回去做我的郑庄公。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记恨我的母亲。真的，我庆幸我是武姜的儿子而不是遗臭万年的文姜的儿子。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母亲就是这样以她特殊的曲折迂回的方式成就了我春秋初霸的光荣称号！

[ 本帖最后由梅心映远于 2007-7-29 14:11 编辑 ]